【蔺靖】寻蔺（十二）
十二．等我
自从醒来后，蔺晨只记得自己是蔺晨。
蔺晨是谁？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有没有亲人朋友？也不知道。
除此之外的，他更是没有一点印象，人没有印象，物没有印象，最关键的是，对于这个世界，他仿佛也没有任何印象。仿佛自己不是这世上的人，所有东西都显得那么得陌生。
医生判断他的失忆很严重，已经达到了生活自理也困难的程度。
胡说八道。他只是一时忘记了。
蔺晨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自称庄恕，据说是自己的好朋友。
庄恕说自己是个游戏人间的富贵公子哥，不知为何放着家业不继承，一个人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开了间小破店，装神弄鬼。
一开始，蔺晨还真信了，以为自己是个神棍什么的，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开的其实是侦探事务所。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更准确地说，自己是贩卖情报的。
以前他似乎经常出入各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与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白道黑道都很熟。
他还惊讶地发现，整个城市似乎都有他的眼线，城市中的许多流浪汉、小商贩，甚至是菜场阿姨和广场大妈都是自己或者说是以前的蔺晨的消息来源。
而且据说他曾经是个超级黑客，技术一流，什么信息、情报都是信手拈来。
既然他是卖家，那自然有买家。警方给了他一个雅称，顾问侦探，嗯，侦探事务所就是这么来的，仗着后台硬，叫什么都行。
当然侦探是真的，这年头玩的就是信息不对等，谁掌握资源，谁掌握主动权。蔺晨这个顾问侦探在警界那也是响当当的。
顾问侦探很清闲，这是蔺晨对于他曾经职业的第一印象。
醒来以后，蔺晨在努力适应失忆的日子，鉴于他的悠闲，他有大把的时间去学习，去感受，去适应，去回忆……
他发现自己偶尔会有一闪而过的记忆。但次数一多，他反倒心生疑虑，因为那些记忆仿佛真的存在于不同时空似的。
记忆不是假的，陌生感也是真的，这种情况令他困惑，但看在庄恕眼里，这更像是心理疾病，他觉得他需要治疗。
但庄恕不是专业心理医生，虽然他以前也选修过一些心理方面的课程，但远远称不上专业，但无奈蔺晨不愿意接受专业的心理治疗，庄恕只好亲自披挂上阵。
与他飞快的适应能力不同，一个多月以来，蔺晨的病情进展十分缓慢，特别是对于过去的记忆恢复，几乎毫无进展。
两天前的一次治疗，他也才想起一些过去的片段，连自己的情况都没有半分印象。而且记忆中的事物和庄恕所知晓的情况完全不同，仿佛眼前的蔺晨是另一个人。
唯独，对于那个男人的印象，好像每天都在加深。
从看到那人模糊的身影，到听到他的声音，再到看到他的眼睛，蔺晨感觉自己似乎每一天都在逐渐靠近那个男人。
蔺晨笃定，如果男人站在他面前，尽管他还是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但他一定能有所感觉。
果然，那天他感觉到了，他被吸引了，他莫名其妙对他感到疼惜，对那些不知好歹的家伙感到愤怒，却又不知为何故意要惹他生气。
原来他是傻，那个人在他面前，他却还意识不到。
蔺晨从来自诩绝顶聪明，从不想碰到他也不过是个“痴傻疯人”，没有一点曾经的精明与透彻。
景琰……景琰……
“景琰、景琰！”等蔺晨飞也似地冲回“听疯”，哪还有什么萧景琰。别说萧景琰了，连酒吧都准备打样了，舞会更是早已结束了。
蔺晨这才一下子慌了神，景琰走了，他会去哪里，他在哪里，他……
“就是白衬衫，黑裤子，带个黑面具的！！……你怎么会不记得，他，他……”
“你找萧景琰？”蔺晨焦急而又懊恼的样子相当惹眼，更何况他抓着酒保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实在是不敢恭维，曲和想注意不到来人都不行。
“是，你认识萧景……琰？”蔺晨自顾自着急着，不曾想一抬头看到曲和的脸时，一下子呆住了。这是一张与刚刚恢复的记忆中的萧景琰有七八分像的脸，只是不像萧景琰那般刚毅和沉稳，反倒透着温和与儒雅。
“你……你是？”
“我是曲和。”曲和友好地笑笑。那弯弯的鹿眼笑起来与萧景琰更像了。看到蔺晨惊讶的样子，曲和反倒释然了：“看来你真的是找萧景琰，我是他朋友，很多人都说我们长得像。”
曲和悄悄打量眼前的男人，正如蔺晨对他们相貌感到惊讶一样，他也对眼前的男人感到惊讶。
这个人……和黄志雄很像。他会不会是……曲和猜到了些什么，萧景琰为什么去找黄志雄他也从凌院长和李警官那里听说了一些，如今一联系，恐怕就八九不离十了。
“你好，我是蔺晨。”“蔺晨！！”听到他的名字，曲和更肯定了，这名字他听过啊，不正是萧景琰在找的人么。
曲和的激动蔺晨看在眼里，他也倍感惊讶。“怎么，曲先生认识我？”
“不是，只是你要找的那位，他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找我？他记得我？”
曲和有些好笑：“当然记得，不记得怎么会找你？”
“他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他，真该死啊……”蔺晨喃喃自语道，一边懊悔，他不禁一边握紧了拳头。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或者他会去哪里？他还认识些什么人？他会去找谁？他……”“蔺先生！”曲和不得不打断眼前焦急的男人。“现在已经一点半了……再野的猫儿也都回家了，更何况，你我都知道，萧景琰不是那样的人。”“那他……”“另外，关于他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谁会知道，但我想无论我现在告诉你什么，都得等到明天了。”“……总之，谢谢你。”“不客气，我先回去了，再不回去，我爱人该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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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蔺晨！”
“你就是蔺晨！”
“你就是蔺晨！”
“……”
天刚蒙蒙亮，蔺晨就敲开了李警官家的大门，并赶在被凌院长实施暴力轰出去之前拿到了萧景琰在A大的地址。
A大的宿管一向不严，但即使是这样，面对一个六点多就来敲门的“凶神恶煞”的男人，宿管大叔也不免多看了两眼，甚至盘问了几句才终于放行。
不过……但现在是什么情况？想找的人不在房间里，三个迷迷糊糊、“阴魂不散”的旧人却都不爽地盯着他。
“我是蔺晨。”自从蔺晨说完这句话，这三个小家伙就好像瞬间惊醒了，不仅对他毫不客气地打量，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你就是蔺晨？也不怎么样么，老四干嘛天天为了这么个胖子劳心费神的？”言豫津不屑地说道。
听到这话，蔺晨差点吐出一口血，居然说他胖，他可是正常的健美身材好不好……不过，蔺晨还是敏锐地抓住了言豫津话语里的重点。
“劳心费神？小豫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跟你蔺晨哥哥细细道来！”言豫津这孩子，蔺晨向来很喜欢，对于他的口无遮拦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他比较想知道的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昨晚恢复记忆以来，他更确定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现在好不容易遇到几个旧人，还是一副知道内情的模样，自然要好好审问审问，不是，是好好了解了解。
“还什么细细道来，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叫言豫津，谁告诉你的？难道你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看着言豫津三人疑惑的眼神，蔺晨再次意识到，或许一切比他想象的还要荒诞。
“你是说穿越？”“是的，根据景琰的描述，我们只能想到这个解释，但其实穿越这件事本身就很难解释……”萧景睿显然条理更加清晰，托他的福，蔺晨总算明白了点来龙去脉。
“所以说，我和景琰都穿越了？而你们则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人？”“对。”
“……”
蔺晨不知道自己是该遗憾还是该庆幸，如果自己的记忆没错，自己在那个世界估计已经死了，战死沙场，曾经是他最期盼的死法，如今想想确是恍若如梦。
但当时自己分明是救了萧景琰，为什么他也会穿越呢，这一点，蔺晨百思不得其解。
蒙挚他们说，萧景琰记得所有以前的事前，就是记不得自己是怎么穿越的，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只是现在想什么都无益，当务之急是，找到萧景琰。
“什么叫走了？！”蔺晨一步上前便狠狠抓住了言豫津的衣领。
“诶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不过是说了实话，反倒受了无妄之灾，言豫津很是委屈：“凶我干嘛，他就是走了啊……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啊，他又没告诉我们，他昨天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说什么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早知道就不找了……然后他一早就和林殊走了，我只是被他们惊醒了一下，其他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话说回来，我们还没有问你呢，他为什么说努力是徒劳的，为什么不找了，肯定是你伤害景琰的是不是！！”
面对言豫津的质问，蔺晨的脑海里只盘旋着萧景琰走了这一个内容，就连林殊这个名字也没能给他过多的震动。
原来，萧景琰已经找了他这么久，而从他昨天的表现看，只怕他是已经认出他来了。自己又伤了他的心是吗？当时自己为景琰挡下那一刀的时候，景琰一定也很伤心吧，他从没有听到过他这样声嘶力竭地吼叫。
“他们去了哪里？”蔺晨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而低沉。
“不知道，不过我听景琰昨天说要离开这个伤心地，要去周游世界，游山玩水，享受这世间美好~”
【景琰，做皇帝多没意思，这天下之大，你我何不去周游世界，游山玩水，享受这世间美好~】
【如今国家刚稳定危局，我身为帝王，如何能不负责任，自己去逍遥快活！更何况这是小殊辅佐我登上的帝位，为我保下的江山，我如何能辜负于他！】
【你呀……我不过是想想，想想也不行么~我们可以先去苏州，然后走水路，南下，往杭州方向，再走陆路，到……】
【蔺晨，如果日后……国家尚未稳定，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好——不想——】
【蔺晨……】
“蔺晨！喂，你去哪里？”
“找他，陪他周游世界……”
“我去，土豪了不起啊，欺负我们穷学生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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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眼睛有话说：外面雨好大，台风好可怕，我不管，我要景琰保护我！我要景琰带我周游世界！